1_公子有病姑娘无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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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政王府的马车刚到宫门外,一个小太监便迎了过来。

  “可是二公主到了?”

  赵嬷嬷应了声是后掀开了车帘先走了下去。

  “皇上吩咐奴才在这里等着,带二公主先去御书房,皇上和摄政王都在。”

  “劳烦公公了。”

  这时楚岁岁也在兮荷地搀扶下下了马车。

  一旁立着的小太监她并不认识,应当是新提拔的吧!

  “拜见二公主。”

  “起来吧!”

  楚岁岁看着近在眼前的宫门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便抬步走了过去。

  跨过朱红的宫门没走几步一顶步撵便备在了一旁。

  楚岁岁坐在步撵上,看着两侧高高的宫墙和来来回回走得小心翼翼的宫女和太监便觉得有些窒息,最后索性闭上了眼睛。

  “公主,御书房到了。”

  赵嬷嬷轻轻地拍了拍睡过去的楚岁岁。

  刚刚来接她的那个小太监已经跑去通报了,楚岁岁借着赵嬷嬷的力慢慢的从步辇上走了下来。

  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赵嬷嬷看着楚岁岁的背影,一瞬间有些恍惚,她真是像极了那人啊!

  “公主,皇上和摄政王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楚岁岁朝着那小太监点了点头便迈步走了进去。

  “拜见皇上,拜见摄政王。”

  “二姑姑请起。”

  这好像是楚岁岁第一次见她的这位侄子,和大皇兄很像,这是她打量了一番后得出的结论。

  “皇妹有什么想要的,现在可以提。”

  楚承奕手里依旧拿着奏章,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楚岁岁。

  “我想住在贤雅宫。”

  既然楚承奕让她提,那她当然不会谦让。

  “准了。”

  “谢摄政王。”

  没有了?

  楚承奕抬头看了一眼楚岁岁,只见她端正地站在中间,低头垂眉。

  “要不让赵嬷嬷先跟着你。”

  “谢摄政王,不过,不用了。”

  “去吧!”

  楚承奕点了点头。

  楚岁岁转身的一瞬间有些后悔,赵嬷嬷诶,自己怎么就没答应呢!

  虽是这么想着的,可楚岁岁也明白自己依靠得了别人一时,依靠不了一世,无论是赵嬷嬷还是楚承奕。有些路,只能自己亲自走。

  “这二姑姑不错。”

  小皇帝一手拿着奏章,摇着头说道。

  “做你的事情。”

  楚初尧偷偷地朝着一旁的楚承奕做了个鬼脸。

  不过还没等他高兴,飞来的折子便已经砸到了他的头。

  楚初尧一边揉着头,一边气鼓鼓地在心里发誓,等他长大了一定要报这欺压之仇。

  贤雅宫还是楚岁岁脑海里的样子,红墙绿瓦,主路左边的三棵六月雪正值花季,大殿后方的竹林葱茂的从这里都能窥见一二。可对她来说,还是不同了,她已经五年没有再踏进过这里了,当年的那些人,也都不在了。

  贤雅宫还是贤雅宫,百年来一直矗立在这巍巍的皇宫,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主人,掩盖了一个又一个秘密,廊檐永远如新,只有那最偏僻的角落能看出几分过去的岁月。

  “参见二公主,前个就听说二公主回来,我便吩咐着她们打扫了了一番,没成想昨个等到天黑都没能见到公主,我便估摸着今日公主怎么说都该回来了,便让她们早早地扫洒。”

  楚岁岁刚跨过贤雅宫的门槛,一个嬷嬷打扮的人便朝着楚岁岁迎了过来,一口气说了好些话,谄媚的不行。

  “我想看看宫里人的花名册。”

  楚岁岁并没有接那老嬷嬷的话,淡淡地吩咐道,一时间还真让人拿不住她是个什么性子。

  那老嬷嬷显然没料到楚岁岁是个这样的反应,愣了一下。

  楚岁岁缓缓的转头看了一眼那嬷嬷,眼里不带丝毫情绪却让那嬷嬷无端打了个冷颤。

  “我去给公主拿。”

  说完就匆匆的走了,也没有交代别人安排一下楚岁岁,楚岁岁眯了眯眼睛,下马威吗?那这手段也太低劣了些,这可是贤雅宫,楚岁岁最熟悉的地方。

  “兮荷,你去把那些东西安置一下。”

  赵嬷嬷给自己带了不少东西。

  “是。”

  兮荷带着身后一流水儿的宫女太监朝着东边走去,那是楚岁岁之前住的地方。

  楚岁岁站在主殿里环顾着周围,有些场景止不住地在眼前闪过。

  “娘亲,我不想练功夫了。”

  一个穿着锦衣劲装的小女孩儿摇着一旁看书女子的手臂苦苦的哀求着。

  “不行。”

  坐在主位上的女子压根不吃小女孩的这一套。

  “那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小女孩眼睛一转退而求其次。

  “楚岁岁,你别跟我讨价还价,你还没练呢就想休息。”

  “可是大姐她们都不用早起练功夫,为什么我就得练。”

  楚岁岁眼眶都红了。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贤贵妃还是没理她。

  楚岁岁记得那天自己到底是没拗过母妃,乖乖的在院子里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

  说来也好笑,外祖家几代都是男儿,好不容易出了母妃这个娇娇俏俏的小闺女,原想着一定得培养成京都最温婉有才的女子,可这项计划在母亲掰断了百十根绣花针都没能穿进一根线和扒断了数不清的七弦琴的琴弦后彻底失败了。

  外祖父实在没了法子只好让娘亲学了武功,后来娘亲偷偷去了兵营还立了功,再后来啊!娘亲就与父皇相遇了。

  没过几年她降生了,赵家人便把注意又打到了她身上,发誓这次一定要将她培养成一个正常的女子。

  她虽然没有母妃那么笨,相反,她穿针穿得很利索,但是只要绣花,那手上一定都是血窟窿,外祖家本还想叫母妃狠狠心,可父皇却不答应了,最后只得让她自己选,她怕极了疼,便果断地选了武功,十二岁以前,她的鞭子便没有离过身,虽然她只是拿来玩没打过人却吓得宫女太监总是绕着她走。

  她现在特别希望能听到有一个人对她说,马步扎不够半个时辰今日不许用膳。

  “公主,这是贤雅宫的花名册。”

  乍然响起的声音将楚栖暮猛地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嬷嬷姓什么。”

  “我姓王。”

  “之前在哪个宫里当差啊!”

  楚岁岁接过花名册一边翻一边问道。

  “之前在玉笙楼伺候。”

  楚岁岁嘴角微勾,派了个管楼的嬷嬷来管一个宫,估计还不是什么正经的一把手,吴芳宛,这是试探吗?

  那王嬷嬷见楚岁岁没了动静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她在花名册上不断地画着什么。

  这不是说二公主是个草包废物嘛!自己来了就能拿捏她,但现在看来怎么跟那人说得不太一样。

  楚岁岁现在的心情比起刚才是好转了几分的,因为她在花名册上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那几个人虽然当时并没有在母妃和自己跟前伺候,但却是淳姑姑培养的人,品行能力应当都是不错的,不过却不知道如今有没有生了异心。

  “你去将宫里的人集中到一处,我想认认人。”

  楚岁岁朝一旁一直瞟自己的王嬷嬷吩咐道。

  “是。”

  贤雅宫当年就只住了贤贵妃和楚岁岁两个主子,如今便只剩下一个楚岁岁了,伺候的人并不多,二十人左右,很好集合。

  楚岁岁刚站到门前便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有的人眼眶红红的,有些人眸子里满是期待,有些人低头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岁岁一时间也判断不出那几人是好是坏。

  “你安排一下吧!”

  楚岁岁转头对着王嬷嬷说了这句话后便离开了。

  现在敌在暗,她在明,她并不能预料那些人会怎样针对自己,那就只能先放任对方出招了。

  这一趟折腾下来便已经午时过半了。

  可还是没有人给楚岁岁端来午膳,楚岁岁撑着下巴直直地看向远处,得,被自己的乌鸦嘴说中了,不过现在不是吃不到好的,而是压根什么都吃不到啊!

  不过楚岁岁并没有头疼太久。

  “公主,太皇太后那边差人来吩咐,说是您今日刚回来舟车劳顿便早些休息,明日记得去坤宁宫,太皇太后想您了。”

  “我不累,我也想母后了,现在就去坤宁宫给她老人家请安。”

  楚岁岁突然来了兴致,既然你想依旧让我得个自大傲慢的名头,那我当然要回敬你个不体恤的恶名。

  楚岁岁将戴在右手手腕上串珠换到了左手。

  六月的天气在野外并不觉得炎热难耐,可在这皇宫里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憋闷的感觉,让人喘不上气来。

  贤雅宫离坤宁宫并不远,也就走了两盏茶的功夫。

  抬头看着坤宁宫三个大字,楚栖暮有些害怕,她对这里并不熟悉,她没有在皇宫呆过很长时间,上一世不过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宫里生活了五六日便搬到了宫外的公主府,后来也不过十几日便出嫁了。

  她和楚岁岁的记忆并不完全相通,而且楚岁岁知道自己的事情远比她知道楚岁岁的事情来的多。

  “公主?”

  陪着她一起来的是兮荷和王嬷嬷,这时便是王嬷嬷叫了她。

  “嗯?”

  楚栖暮疑惑地看着王嬷嬷。

  “公主快进啊!太皇太后还等着呢!”

  楚栖暮点了点头,双手悄悄地攥紧了衣袖。

  谁知就在楚栖暮她们要跨过宫门的时候却被守门的嬷嬷拦了下来。

  “劳烦嬷嬷给娘娘通报一声,二公主过来请安了。”

  王嬷嬷急忙上前说道。

  “在这儿等着,我去禀告。”

  那看门的嬷嬷将三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后便转身朝着宫内走去了。

  这下楚栖暮更加有些不知所措了。

  过了半刻钟,里面终于出来人了。

  “呦,刚刚不是谴人去了贤雅宫说了嘛!娘娘体恤二公主今日便无需请安了。”

  说话的是坤宁宫的掌事姑姑,不过楚栖暮并不认识。

  “我不累,我想着许久未见母后了,今日便想过来给母后请安。”

  楚栖暮小声地说道。

  这倒是让那掌事姑姑有些惊异,毕竟印象里这位二公主一向是飞扬跋扈的,这柔柔弱弱的模样她倒是第一次见。

  “那可不巧了,娘娘这段时间睡的不好,刚刚好不容易睡下了,这……”

  掌事姑姑很为难的样子。

  楚栖暮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该在这儿等着还是该回去,一时间竟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没关系,让母后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楚栖暮说完便向那姑姑行了一礼。当时便吓得掌事姑姑变了脸色赶忙朝着旁边避开。

  楚栖暮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不知道刚刚自己有没有失礼的地方。

  “娘娘!”

  那掌事姑姑打了帘子进到了内室朝着端坐在榻上的妇人行了一礼。

  “如何?”

  “二公主与两年前很是不同了,走路很端庄,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像是换了一个人那般。”

  掌事姑姑想了想说道。

  “不是装的?”

  “奴婢眼拙,瞧着不像装的。”

  “赵家人一向自诩光明磊落,想必也装不出来,不过还是要保险些。”

  吴芳宛端过案几上的金盖金托玉碗看着里面漂浮的几根碧绿的茶芽说道。

  “易然,你去将嘉沁叫过来。”

  “是。”

  掌事姑姑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楚栖暮踏进贤雅宫的宫门后便感觉有点饿了。

  “兮荷,我午膳吃的是什么啊!”

  楚栖暮悄悄地问着走在自己边上的兮荷。

  “午时我一直在安顿东西,打扫房间,没在公主身边啊!我不知道公主午膳吃了什么。”

  兮荷疑惑的看向楚栖暮。

  “这样啊!我忘记了。”

  楚栖暮朝着兮荷淡淡一笑便又低下了头去。

  另一旁的王嬷嬷听到这话神色有些莫名,不断的猜测着这二公主是什么意思。

  “兮荷,你帮我拿些糕点过来。”

  楚栖暮走到寝房门口转身对着兮荷吩咐道。

  “好,那公主你先休息。”

  楚栖暮点了点头便转身推门进了房间。

  王嬷嬷看了看兮荷的背影再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怎么跟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呢?有事不该找她这个管事嬷嬷吗?怎的就这样将自己绕过去了?不过今日宫中还就是没有她二公主的膳食,因为自己就没去御膳房报备,贤雅宫小厨房里有的都是些下人的吃食,自己就不信了她二公主不来求她。

  想到这里王嬷嬷脸上又恢复了精明的样子,背着手就走了。

  “母后,你找我?”

  少女清清脆脆的声音为这端庄肃穆地坤宁宫平添了一份生机。

  吴芳宛在听到少女声音的那一刻眼里便盛满了笑意连脸上的表情都温柔了几分。

  “来,坐。”

  楚嘉沁长的和吴芳宛很像,一样的芙蓉如面,弯眉杏眼,瞧着便觉得其知书达礼,柳絮才高。

  因着吴芳宛是国母,所以看着更加的端庄高贵,让人觉得可望不可及。

  不过楚嘉沁还是更加夺目,估计是身上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可爱,看她一笑便让人心情都跟着好了。

  “易然,去将今日小厨房做的雪花糕端来。”

  “是。”易姑姑欢喜的应了声便下去了。

  “今日都做了些什么给母后说说。”

  “今日操了几遍琴,刚刚在看游记。”

  楚嘉沁如实的说了。

  “对了,母后叫女儿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是有件事想要问你,你与那楚岁岁在那皇陵里两年可有发现她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

  楚嘉沁皱了皱眉头。

  “就是性格,做事方面可有不同?”

  吴芳宛想了想问道。

  “那楚栖暮可有不妥?”

  “楚栖暮?”

  吴芳宛一时有些没想到这楚栖暮是谁。

  “母后忘了?楚岁岁前几日及笄了,表字栖暮,父皇在世就取好的。”

  说到这里楚嘉沁的语气里止不住地泛酸。

  吴芳宛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这么多年了,女儿心里却仍然会对这些事情耿耿于怀,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突然两人的之间的气氛好像跌入了一个冰点。

  “如今虽然才六月,可这天气却很灼人了,娘娘一大早便吩咐厨房做了这雪花糕解暑,殿下快尝尝。”

  恰巧这时易姑姑端着托盘进来了,上面还放着一盘雪白雪白的糕点。

  “沁儿尝尝吧!”

  吴芳宛拿过一旁的筷子递给楚嘉沁温柔的说道。

  “易姑姑,二妹是不是回宫了?”

  楚嘉沁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无理取闹,可是她的性子向来不喜解释,也从来不会主动服软,便想着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是的,今早刚回来,刚还来了坤宁宫,但瞧着变化可太大了。”

  易然已经在吴芳宛身旁侍奉了二十多年了,怎会看不出这母女闹了别扭,便聪明的给楚嘉沁递了梯子。

  “哦?如何变化的。”

  这话引起了楚嘉沁的兴趣。

  “今日二公主来请安的时候,文文静静,温温柔柔的,说话轻声慢语走路也规规矩矩的,若不是那脸变化不大奴婢都觉得那二公主是个假冒的了。”

  楚嘉沁回想着在皇陵里楚栖暮的样子脑子里却是没有多少记忆。

  “刚去皇陵的那段时间楚栖每天就跟失了魂一样不太说话,后来有一次她伤到了我,安嬷嬷罚她,她不服,安嬷嬷便掰断了她的手腕,在那之后她就再没伤过人,我听太医说那双手往后拿不了重物了。”

  说到这里楚嘉沁停了一下,其实她当时觉得安嬷嬷下手重了些,可安嬷嬷说得给楚栖暮个教训,让她记得以后别惹自己,再说她身边会有下人伺候,也用不着拿重物,只是让她长教训,自己想了想也对,这才释然。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躲在屋子里没出来过,而且每次一出来不是摔断了腿,便是磕到了头,再不就是掉进了池塘,总是在屋里养伤,我已经有一年多没跟她说过话了,所以还真的不知她现在性情如何。”

  吴芳宛和易姑姑听楚嘉沁这样一说便对于楚栖暮性情突变理解了几分。

  “那她当时伤你伤的重不重啊!”

  吴芳宛将楚嘉沁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不重,当时三妹想抢她的鞭子,她躲的时候抽到了我的手腕,红肿了一块,后来抹了两天药膏便好了。”

  “沁儿以后还是离那两人远些,云平阁的那个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吴芳宛皱着眉头说道。

  楚嘉沁想不到,吴婉芳和易然可是一听便知道的,楚栖暮哪里是莫名其妙的伤到,背后肯定有云平阁的手笔,胡昭仪最喜落井下石,没想到养的女儿更甚,恐怕小心思也多。

  楚嘉沁被吴芳宛保护的很好,识不破,可吴芳宛却不想让人将自己的女儿当枪使,看来得敲打敲打某些不安分的人了。

  经过楚嘉沁这一说吴芳宛便觉得楚栖暮若当真是因为这些事磨平了棱角那让她好好活着也未尝不可,当然,前提是她不挡自己女儿的路。

  “易然,吩咐下去,明日开宫宴,为三位公主接风洗尘。”

  吴芳宛准备亲自瞧瞧楚栖暮到底是真的变得恭顺了还是装的。

  “公主,厨房里只有这些。”

  兮荷端着一碟馒头为难的看着楚栖暮。

  “挺好的了,放着吧!”

  楚栖暮笑着说道。

  “公主要不等等,马上就晚膳了。”

  兮荷有些不忍心,没想到都回宫了,公主居然还得吃这馒头。

  “无妨的。”

  楚栖暮已经坐到了桌边。

  兮荷看着这一幕有些眼酸,想想那几年贵妃娘娘在的时候,什么好的东西公主吃不到,现在竟然要吃馒头就茶水。

  “公主,坤宁宫来了消息,明日要办宫宴,说是给您和大公主三公主接风洗尘。”

  一个谄媚的声音远远的便传进了房里,可人却是踏着最后一个字才进的房门。

  “嬷嬷声音小些。”

  楚栖暮皱了皱眉头,就算是乡野之人都不会如此喊叫吧!这嬷嬷怎么学的礼数。

  刚进门就被训了的王嬷嬷脸色变了变,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显得本就刻薄的脸更加的惹人厌烦。

  “公主怎么吃我们下人的吃食,这可使不得。”

  不过这尴尬也就是须臾之间,随后王嬷嬷看到楚栖暮眼前的馒头又惊叫出了声。

  不过心里却在疑惑,不是说这二公主脾气不好格外挑剔吗?怎么今日这二公主的说话做事与传言差了这么多。

  “嬷嬷刚说明日坤宁宫设宴?”

  “回公主,是。”

  王嬷嬷被这话题的跳转弄得呆愣了一下,随后回过神的时候楚栖暮又在认真的吃着馒头没了下文。

  “公主身边现在就兮荷一个伺候不够全面,公主要不提两个一等女使?”

  “嬷嬷看着办吧!”

  王嬷嬷听到这里刚刚的郁气消散了几分,她还以为自己得多费口舌才能把自己的人安排上,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能近了二公主的身,虽说那人给自己的信息不准确,可是有一点却是没错,就是这二公主没什么脑子。

  晚膳王嬷嬷没打什么岔子按时的给楚栖暮上了,晚饭后便带来了三个女使让楚栖暮选,楚栖暮抬头看了看随手指了两个比较顺眼的便再没多说些什么,她知道这几人不干净,可是她也没法子,只能告诫自己小心些。

  “公主还不睡?”

  兮荷进来吹灯的时候才发现楚栖暮虽然躺在了床上可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床顶。

  “就睡了。”

  说着楚栖暮便闭上了眼睛,不过右手却一直抚摸着左手手腕上的串珠。

  她记得她和楚岁岁每日最多只能换一次灵魂,今日已经换过了,明日便是宫宴了,她不知道楚岁岁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也不敢轻举妄动。

  “公主该起床了。”

  楚栖暮睁开双眼愣愣地盯了一会儿床顶便坐了起来,手在身后撑身子的时候却被什么垫了一下,回头向后方看去才发现枕头下面居然压着一封信,可昨日睡觉时自己竟没注意到,楚栖暮思索了一番觉得恐怕是自己睡觉的时候将枕头移了位才将信封漏了出来。

  信封上写着四个字:楚栖暮启

  楚栖暮笑了笑,这字迹像是楚岁岁的。

  有老巫婆的时候别叫我。

  楚栖暮看到这句话实在没忍住轻笑了出来。

  “公主醒了。”

  守在门外的兮荷听到里面的声音便推门走了进来。

  楚栖暮赶忙将纸塞进信封里压到了枕头下。

  “几时了?”

  楚栖暮一边穿鞋一边问着正在忙着摆洗漱用具的兮荷。

  “刚过晨时,公主今日没起迟。”

  兮荷调侃道。

  楚栖暮并不特别喜欢说话,所以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公主,您今日宫宴准备穿哪件衣服。”

  楚栖暮正用早膳着兮荷便带着几人捧了几件衣服走了过来。

  楚栖暮放下手中的筷子细细的端详着托盘里的衣服,叠着也看不出什么样式,不过宫装也大抵就是那些样式,选的不过是个颜色罢了,一件桃红,一件青蓝,一件淡紫。

  “就那件青蓝色的吧!”

  楚栖暮想了想说道,楚嘉沁喜粉喜红,自己便穿素些吧!

  “今日的宫宴会有很多的人去吗?”

  楚栖暮拿起刚刚放下的筷子思索了一番问道。

  “是啊!各宫的娘娘想来都会去的,不过曾祖太后想必不会去。”

  “曾祖太后?”

  楚栖暮疑惑的看着兮荷,这宫里还有曾祖太后?

  “就是公主的祖母啊!之前的太后。”

  楚栖暮听罢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现在的皇帝是大皇兄的嫡子,之前的太后便直接成了曾祖太后,这样想倒也是没错。

  宫宴设在了午时,所以刚用完早膳的楚栖暮便要开始梳妆打扮了。

  楚栖暮坐在镜前,看着身后的兮荷不断的拿着珠钗在自己的头上比划着但又总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笑了笑。

  “那两支浅绿色的绒花不错。”

  “真的啊!跟公主的衣裳很是相称。”

  兮荷拿着楚栖暮说的那绒花比划了一下惊喜的说道。

  “可是会不会太素了啊?”

  没等楚栖暮表态,兮荷却又纠结了起来。

  “不会,就这样吧!”

  兮荷见楚栖暮已经这样说了,便也没再说什么,将那两支绒花簪进了楚栖暮的发髻里。

  “兮荷,你还记得宫中的各位娘娘都长什么模样吗?”

  “记得啊!”

  “能将人和封号对上吗?”

  “应当是可以的。”

  兮荷想了想说道。

  “宫里的人我都不太记得,等会儿谁要是跟我说话你便悄悄的告诉我那人是谁。”

  “都要说吗?”

  “都说吧!”

  兮荷觉得有些怪异,公主虽说总是不操心,可宫里的人她都是认识的啊!但随后又想了想公主做事肯定有她自己的用意便也没在疑惑。

  “公主可真好看。”

  兮荷将宫装一层层的给楚栖暮换上之后退了一步由衷的赞美道。

  楚栖暮听到这话也是轻轻的笑了笑,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好看。

  兮荷看着楚栖暮那轻轻柔柔的的一笑,配这这本就素雅的衣裳竟然觉得自家公主仿佛是换了一个人的样子,站在那里柔柔弱弱的像是能被风吹倒。

  可随后便想到了在皇陵楚栖暮拿着匕首刺进了周嬷嬷肩头的样子,一时间竟觉得眼前之人十分陌生。

  “兮荷?”

  楚栖暮发现兮荷有些出神后便叫了叫兮荷,虽然她也觉得今日自己有些好看,但也不至于就看呆了啊!

  “啊!公主怎么了?”

  “有什么心事吗?怎么走神了?”

  “没有,是公主太好看了,我都移不开眼了。”

  兮荷回了神忙说到,可是这件事情到底是在她心里留下了跟。

  “皇叔,今日太皇太后在定安宫设宴,你去不去。”

  楚初尧畏畏缩缩地蹭到了楚承奕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堂堂皇帝本不必这样,可是,没办法,谁让他背地里说楚承奕坏话的时候被抓了个现形呢?为避免他今日被罚功课只好伏低做小奉承着自家皇叔了。

  “宫宴?”

  “说是要为三位皇姑接风洗尘。”

  “那便去吧!”

  “可之前这种局皇叔不是不去的吗?”

  听着楚承奕语气平常楚初尧便又翘起了身后的尾巴。

  “今日奏章看完了?”

  “完了。”

  楚初尧自信的说道。

  “那就再将《为君之道》抄三遍吧!”

  “皇叔,那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律法典要》十遍。”

  楚初尧以身试险,成功的证明了什么叫做不作不死,明明很和谐,可非要去调侃自己皇叔,本来抄三千字就行,非要顶嘴,这下好了,十万字,看来他又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睡觉了。

  楚初尧幽怨的看了自家皇叔一眼,怎么就如此不近人情呢!

  楚栖暮到定安宫的时候已经来了一部分人了,刚进殿门便有宫女领着坐到了属于她的席位,可坐下来之后便发现有很多人都在偷偷的打量她。

  “兮荷。”

  楚栖暮轻轻地碰了碰跪坐在自己身后的兮荷。

  “公主,怎么了。”

  “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怎么她们好像都在偷偷看我。”

  兮荷抬眸看了看四周。

  “公主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她们估计是好奇,而且他们都是些低位份的妃嫔,公主无需理会。”

  楚栖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兮荷便后退了些跪坐在刚刚的位置上,不过却疑惑的看着楚栖暮的背影,她总觉得自从公主落水醒来后变得很奇怪。

  楚栖暮轻轻地执起了桌案上的茶杯,她记得前世在这之后没过多久便传来楚嘉沁和亲净安国的消息,想来这一世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可是依照着吴芳宛对于楚嘉沁的宠爱,她为什么愿意将楚嘉沁远嫁他国呢?自古和亲是用来维护两个国家的安稳和平的,可上一世两国明明一直很和平。

  “太皇太后驾到。”

  一声尖锐的声音将楚栖暮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来,随后回过神来便依着众人的模样起身行了礼。

  “行了,坐吧!这就是家宴,大家无需拘束。”

  众人应了声是后便齐齐的坐下了。

  虽然吴芳宛是这样说的,可是没一个人不谨恪着礼仪,毕竟能在宫里混到现在,来参加宫宴的人那个没几分听话听音的本事,也都晓得吴芳宛不过是客气一下。

  “栖暮?”

  众人坐定之后吴芳宛便看向楚栖暮的方向唤了一声。

  “见过太皇太后。”

  楚栖暮赶忙起来朝着吴芳宛行了礼。

  “瞧瞧,你这孩子不过两年没见怎么与母后生分成这个样子了。”

  楚栖暮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笑了笑,所幸吴芳宛也没等着楚栖暮的回话。

  “你看看这脸瘦成什么样子了,母后可是听你大姐姐说你这两年在皇陵总是生着病,不是这儿磕了就是那拌了,是不是那些奴才照顾的不周到了,给母后说说,母后给你出气。”

  吴芳宛慈爱的看着楚栖暮,若是不知情的人恐怕都以为楚栖暮才是她的亲女儿了。

  “娘。”坐在另一边的楚嘉吟听着吴芳宛的话拉了拉一旁自己娘亲胡昭仪的衣袖,有些害怕的轻叫了一声。

  “闭嘴。”

  胡昭仪当然知道楚栖暮三天两头的受伤是她女儿的手笔,可是她一时间有些摸不来吴芳宛提这话是想要做些什么,难道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她?她想要借着楚栖暮惩治自己。

  这大殿里的众人心里各有各自的算计和想法,不过这一刻都不约而同的将视线都聚集到了那一身青蓝衣裙的少女身上。

  “多谢母后挂念,我身边的人照顾我照顾的很用心,是我自己身子弱,所以总是三天两头的生病。”

  楚栖暮的这番话使得这大殿里的人心中都泛起了丝丝涟漪。

  这二公主是出了名的有话不会好好说,今日居然这般正正经经温温柔柔的说话倒是稀奇!

  不过这只是众人的想法,吴芳宛听了这话后眼神暗了暗。

  有些事情众人不清楚,可她清楚的很,楚栖暮从来没有叫过她母后,她从前只会叫自己皇后娘娘,今日却这样叫了。

  “本宫记得栖暮从小学武身子一向强健的很,怎么会连连病倒呢?可是为了护着谁。”

  楚嘉吟和胡昭仪刚刚放下去的心不自觉的又提了上来,这今日是怎么提着这件事不放了?

  “母后。”

  楚嘉沁听了这话也叫了一声吴芳宛,母后不是知道是安嬷嬷掰断了楚栖暮的手吗?怎么还这般问。

  “并不是为了护着谁,栖暮已经很久都不学武了,身子自然弱了很多。”

  楚栖暮并不知道楚岁岁原是习过武的,但想着吴芳宛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问她应当是真的,便说了一个似是而非不会错的回答。

  真的转性了?

  吴芳宛没想到能得到这样的回答,之前的楚栖暮只要逮到机会就会在先皇那里告状,自己今日将把柄放在她面前她居然视而不见。

  能变成这样的想必就是两个原因,一是这小贱人长大了知道自己的处境了,转了性。二是她在装模作样的诓骗自己,然后伺机报复,如果是这样那这小贱人就必须除去了。吴芳宛是更加倾向于第二种的。

  “本宫记得栖暮最爱大红的衣衫,日日都着,怎的今日穿的如此素。”

  话都说到这里了,有些聪明人都明白了,今日哪是什么洗尘宴,这分明就是针对于二公主的拷问宴。

  楚栖暮心下也正焦,虽说知道今日肯定是逃不过盘问试探,可是这吴芳宛问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她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宫里的规矩她并不是特别懂,而且关于楚岁岁的事情她知道的也不是很多,真的很怕说错话。

  没有人注意到楚栖暮衣袖里的手已经生生的将衣袖都扯的变形了。

  兮荷站在后面也很是着急,她虽然也明白自家公主变化大,可是由别人这样提出来便觉得确实有些难以解释,而且公主有什么不对肯定先来问责她,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回母后,栖暮前些日子失足落水撞到了脑袋,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并不记得之前喜爱红色。今日瞧见这青蓝色衣裙觉得很好看,便穿了来。”

  楚栖暮的这句话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所以这二公主变化如此之大是因为撞到了脑子失忆了?

  “来人,传太医。”

  吴芳宛这句话说的又快又冷,她今天就要势必查清楚这个小贱人到底是失忆了还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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